在这个时代，能否选择不再活在别人编织的信息世界中？ | 红沙发杂谈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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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形针”，他们往往是中文世界第一个用视频解释这些事的人 | 未来预想图
枯燥是科普视频最大的敌人。
中国可能是全世界最需要猪的国家。2018 年，中国屠宰了约 6.9 亿头猪。理论上，这些猪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在被送到餐桌前，会被盖上检疫合格标志。在普通人看来，吃就是了。但对于一个名叫“回形针 PaperClip”的视频工作室来说（下简称“回形针”）的视频工作室来说，“如何给猪盖章”是一个好选题。
2018 年 3 月，他们发布了一支 3 分 32 秒的视频，科普了一头猪从屠宰场到完成检疫盖章的全过程。
视频里展示了一份“贵州铜仁市屠宰检疫技能大赛”的评分表，旁白、也是回形针的创始人吴松磊一口气念完所有需要检查的常见疾病，画面中则同步给出猪身上相应位置的特写。比如猪瘟对应的是“脏器和皮下有密集出血点”。这支视频在 B 站有 21 万次播放量。
截至 11 月，这样的科普视频，回形针刚好做了 100 期，话题包括“摄像头如何监控 13 亿人”“跑车凭什么这么贵”“怎样拯救秃头”“造假币为什么这么难”。总之你没法给它的选题画个框框。按照创始人吴松磊的说法，回形针的定位是“当代生活说明书”。这些有些冷门，但又有些趣味的科普视频，在各个视频网站和社交平台上获得了约 400 万人次的订阅或关注。
在此之前，中国还没有职业的科普视频制作团队。YouTube 上有一些类似的频道，比如 VOX，吴松磊在创办回形针之前也会参考，他自己也是业余开始做视频的。2015 年大学毕业时，对视频一直有兴趣的他试着做了一支，用的软件还是 PowerPoint。工作两年后，吴松磊加入了自媒体平台大象公会担任撰稿人，写过诸如《为什么北方人用手洗脸，南方人却用毛巾》这样的选题，这帮助他获得了如何解释一件事情的能力。
不过他好像还是更喜欢视频这种表达方式。2017 年 3 月 20 日，吴松磊在大象公会内部推出了名为“混乱博物馆”的短视频项目，这可以看成回形针的前身。混乱博物馆在 8 个月内发布了一百多期节目，在这期间，微信公众号每一期的阅读量也逐渐从两万左右涨到了超过五万。吴松磊发现，看似冷门严肃的内容，好像也有挺多人喜欢的。
2017 年 11 月 30 日，回形针项目发布了第一条视频“摄像头如何监控十三亿人”。并且在 2018 年初从大象工会独立出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持续、稳定地生产有趣的视频。
选题倒不用担心，“当代生活的说明书”这个定位的好处是内容取之不竭，卫生纸、地板、猪饲料、假肢都可以做成 3 到 5 分钟的视频。
问题是得有趣。枯燥永远是科普内容最大的敌人。之前在大象工会的工作则让吴松磊和他的同事能够有一套有效的讲故事的方式。看看回形针的视频标题就知道了，它挺擅长用简单的短句勾起人们的小好奇。
而视频的难度是如何分工合作。每一期视频都需要完整的逐字稿。这需要制作人花至少 1 周的时间。但逐字稿不是一个人写的，制作人必须和分镜设计师和特效师一起讨论脚本，选择不同的呈现方式。吴松磊强调，这不是一个流水线工作，必须由团队成员共同参与，不然达不到最佳效果。
为了看上去好玩，许多类似的视频都会采用卡通化设计，但回形针喜欢在视频中使用真实的素材，比如真实的新闻、报纸、文件等，只不过需要给这些素材配上有质感的表现方式。比如放一段新闻视频时，在周围设计一个电视或者手机样貌的边框。
对回形针来说，做科普视频还有另一个难题。他们给自己定的标准是“终结一个话题”。按照吴松磊的说法：“我们在讲清楚一个话题之后，你找不到一个比我们讲得更清楚的视频。”
但问题是，他们往往是中文世界里第一个用视频解释那些事的人。比如要讲清楚一台 ATM 机是怎么工作的，你找不到一个直接演示 ATM 机内部结构和标准的视频，要说清楚怎么开双眼皮，你也找不到一个双眼皮结构的演示视频。
回形针吸引人的一大本事，是能找到办法把这类问题可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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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有特殊技巧，只有大量查资料，毕竟科普内容的另一个最大敌人是不准确。为了制作“你丢的垃圾都去哪了”这条视频，回形针找出了《小武基转运站建设项目环境影响报告》《高安屯卫生填埋场填埋气处理设施检测及技术建议报告最终版》《北京朝阳生活垃圾焚烧中心环境保护专项验收报告》等政府报告或投招标公告。回形针要求视频中出现的材料，都是一手材料，比如官方文档、新闻现场、某领域最初始的论文或研究报告。
资料够丰富了，吴松磊和他的同事才能按照上面的“分工+合作”的方式做出视频。而这些原始资料也不会浪费，回形针会把它们留给观众。比如你在它的微信公众号上回复“垃圾”，就能获得上述那些资料的来源。
如今，回形针有一个 20 人左右的团队，能保证每周两到三次更新。
和大多数专业视频团队一样，广告是回形针的主要收入来源。不过，即便它尽量让内容有趣，科普内容都还是小众。现在找上来的广告大都与技术有关。比如和华为合作，介绍 5G 芯片，或是解释戴森 V11 马达工作原理。2018 年年底，回形针还专门做了个视频解释自己如何赚钱。吴松磊也承认，目前单靠这些内容不可能像那些顶级流量的视频生产者那样接广告，不过，也足够支撑回形针的日常运营，以及玩些新想法。
2019 年 4 月，回形针上线了一个名叫“回形针手册”的网站。它的格式上有点像维基百科，但条目少得多。回形针在国民经济行业分类的基础上设置了 1415 个条目，并分为 20 个一级条目，95 个二级条目，472 个三级条目。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那本传奇杂志《全球概览》（The Whole Earth Catalog）的电子版。
像维基百科一样，任何人都可以编辑回形针手册的任何一个条目。而对于网友编辑的内容，回形针是不会审核的。“保证网站所有内容的绝对准确和客观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吴松磊告诉未来预想图，“网站的目的是希望给大家提供一个查资料的渠道，你仍然不能无条件相信它，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在回形针的团队成员看来，视频和百科网站只是方式不同，他们的目的始终都是解释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他们相信有不少人会跟他们一样对这些事感兴趣。
11 月，他们刚推出了 100 期纪念视频，是一个解谜游戏，谜题藏在 1 分钟的视频里，取名“来自回形针的挑战信”，第一名提出正确解答的观众可以在 3 个价值 1 万元的奖品中选择一个。而 2 到 10 名只能获得剩下两个奖品的碎片。这份挑战信在 B 站上获得了仅次于“如何造原子弹”和“造假币为什么这么难”这两条视频的播放量。如果有兴趣，你还可以去试试。当然记得关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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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董思哲 | 编辑：肖文杰 | 微信编辑：吕姝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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